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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说

我怎么认出她的?——习以为常却又不同寻常的知觉

发布日期:2022-09-30    作者:文章:马雨豪 插图:王逸青    编辑:学生    浏览次数: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你一眼就看见了她——一淡黄的长裙,自然披散的黑发,略带拘谨的步伐,还有,似乎是焦急寻找着什么而略皱的双眉。你立刻向她招手,她一下子面容舒展,投入你的怀抱。虽然描述起来似乎很复杂,但你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认出了你的女朋友,可是,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如果把你的女朋友还原成一幅画,那么她的形象不过是一些线条与颜色的拼凑。即使是现实中的她,也可以分解成色块与线条形状,最多再加上独特的声线与体香。这样的表述一定让你感到奇怪,但细细思考一下也就能明白了:是的,你的感觉从根本上来说也不过是这些。

你也许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可思议。我们天生就有这种能力,可以把这些杂乱的线条色彩等等信息综合成一个人。但就像科学家们透过现象看本质,不断探寻更细微之处,寻求科学进步一样,心理学家们也对这个看似自动化的过程进行了深入细致的分析(是的,心理学也是一门科学!):前者被称作感觉,是事物个别属性的直接反映,比如线条、色彩等等似乎不能再还原的映像;后者则是知觉,是对事物的整体属性反映。正是有了知觉,你才不会总是把你的女朋友拆解成枯燥冰冷的诸多感觉,而能在一瞬间看见她活泼的身形。


其实,对于知觉的讨论已经延续了数千年,经常反思这人人习以为常的知觉的,首先是那些思天想地琢磨宇宙的哲学家们。比如英国哲学家贝克莱认为,物是观念的集合。换句话说,知觉是感觉的结合。什么是苹果?只不过是那么一些感觉的结合:红色,果香,圆滚滚的形状……这些感觉总是结合在一起出现,我们记住了这种惯常的结合,就为之命名苹果


但是,知觉就仅仅是感觉的集合吗?并不是的。比如这幅图,你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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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率的情况是,你会不由自主地到一个白色的倒三角形和一个正位的红色边框三角形,尽管,你自己也知道是不存在这样的感觉的,这个看似自动化的过程背后又包含了复杂的过程。


时至今日,心理学家们依然还在对知觉进行研究,认为知觉在以下几点,是不同于感觉的堆砌的。


首先,知觉具有一种整体性,在知觉过程中,人们认识的不是一个个孤立的感觉,而是对感觉的有机综合,反映事物的整体和关系。这种整体式的认识也被称作格式塔。这也就说明了,我们对物的认识不单单是观念的集合。比如上图中,倒置的白色三角形并不是感觉出来的,而是基于三个不完整球体的空缺产生的一种错觉。我们的知觉不是忠实地将感觉材料进行加工,而是夹带了私货


其次,知觉还具有选择性。我们的视野里有许许多多的事物,但我们往往只会集中于自己想要集中的事物。比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你能够辨认出你的女朋友来;在嘈杂的宴会上,你能忽略背景的杂音而专心于眼前的会话。


而根据关注点的不同,相同的感觉又可以被知觉为不同的事物。比如,下面这张图,你第一眼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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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看到了鸭子,而有的人看到了兔子。这种图也被称为两可图形。但不论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只要你发现它既可以是鸭子,也可以是兔子,你就可以有侧重地去看,自由切换你的知觉,尽管这是完全相同的一幅图。


这一点也反映出知觉不单纯是感觉的集合,至少是一种对诸多感觉有意识的、有选择的综合。而这种选择的能力似乎并不完全是人的意识可以控制的——如果门外有一个你关心的人在打电话,你会不由自主地会听到他在说些什么。


知觉还有理解性。看看下列几个词语:知觉、perception、ちかく、Wahrnehmung。如果你会英文,你就知道perception也是知觉的意思,同理,后面依次是日语和德语中知觉的表述。但倘若你对其他语言一窍不通,那你大概只会觉得看到了几个鬼画符。所以尽管你和一个日本人看到的是相同的符号,但他看到的符号却带有特殊含义。


这种理解是来自经验的记忆与学习的。俗语一朝怕蛇咬,十年怕井绳说的正是这个道理。因为曾经被蛇咬过,对蛇有了一种恐惧,所以导致你会过多地关注蛇,并且更容易把和蛇类似的事物理解为蛇。而普通人缺少这种经验,也就不会把绳子理解为蛇了。


此外,知觉还有恒常性。这是指,虽然我们的感觉是不断流变的,但是知觉却会以一种相对稳定的视角来解读它。恒常性有许多种,这里介绍比较有意思的两种。


大小恒常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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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中的两个怪物的大小其实是完全一样的(可以拿出尺子来比较一下),但是我们却会认为,后者比前者大上不少。生活中这种现象也非常多,比如从大小看,你会发现远处的真实汽车和手中的玩具模型大小在感觉上是一样的,但你却不会认为二者真实大小也是一样的。贝克莱在《视觉新论》对此也有所讨论,他认为,我们的视觉并不能区分二者大小,而是依靠触觉,即距离感是依靠人的行走的触觉变化获得的(有兴趣的同学也可以进一步了解一下这个观点)。


形状恒常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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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幅图,我们会认为这些门是同一扇门在开启过程中的不同状态,尽管从平面上看,的形状发生了变化。


这些错觉产生的主要的原因是,我们的眼睛接收到的感觉实际上只是一个二维的世界,它是用视网膜平面的方式接受外界的刺激,而我们的大脑理解的是一个三维的世界,所以感觉的二维信息必须转换成一种三维的信息(这些在《视觉新论》里也有提到)。


现在, 你对你的知觉该有更多的认识了吧。原来,我们习以为常的知觉,是如此的的不同寻常。当你通过这些杂多的感觉认出你的女友时,你要好好地感谢你的大脑——它经过了多少加工,才为你呈现出了一个活泼的女朋友,而不是一堆杂乱的线条与色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