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下午出去玩吗?”
“都有谁啊?”
“除了你认识的xxx,还有你可能不认识的xxx、xxx”
“那我就先不去了哈,突然想起来我明天下午还有点事儿……”
作为一名资深“社恐”,以上对话常常发生在我的微信对话框里。每次去一个有很多陌生人的场合,都像是亲身经历了一场恐怖电影一般,吓得我浑身哆哆嗦嗦、战战兢兢。其实我也很矛盾,明明自己也不算特别内向的人,在熟识的同龄人前也能做到侃侃而谈、滔滔不绝;但一面对陌生人,尤其是陌生且有一定身份地位的长辈时,奔涌的思绪之泉就像是凝滞一般,表达能力直接退化到原始水平。可谓,熟人面前疯如狗,陌生人前冷如冰,“社恐患者”是也。
相信不仅是我,像我这样的“同类”不乏少数:参加长辈们的饭局,全程低头吃饭看手机,只回答长辈们问的最基本的问题;去景区买纪念品想问问能不能便宜点,纠结了半天却始终不知道如何开口;因坐错公交车没能及时赶上开会,被惩罚当众表演节目,整个人开始脸红脖子粗,说话也不太利索……
这些都是“社恐”的表现。所谓“社恐”,即社交恐惧症或社交焦虑症,是指对在公开场合和与人交往时感到恐惧的一种现象。拥有这种恐惧症的人,会过分关注自己在社交时的行为,在各种社交情景中,本能地出现排斥、焦虑的情绪,担心自己的表现不佳会引起他人并不友好的评价或扰乱原本的气氛,于是选择逃避或者默不作声,并极度害怕自己被否定或拒绝。
为什么一些人会出现这种“社恐”的状态呢?原因当然是多方面的。首先是主观上的拒绝,比如上文提到的被惩罚当众表演节目,有些人本能地就会拒绝这种受众人关注的状态,不喜欢在聚光灯下的感觉,于是就会对类似的社交场合产生一定的恐惧感。其次是尚未掌握一定的社交技能,例如我们不太会和有一定身份地位的长辈打交道、没有掌握砍价杀价的咆哮技能,于是在遇到类似的场景时,第一反应就是躲开。第三是内心“没必要”的认识,故意回避许多社交场景;因为社交本身就会消耗“社恐”们巨大的精力,他们在与人碰面时,脑子里会不自觉地评估打招呼、交谈的必要性,如果认为没有什么必要,宁愿多走几步路也要躲开。
实际上,严格来说,现在大多数青年人嘴里的“社恐”并不是医学上的“社交恐惧症”,而是一种被社会泛化的现象。对于“社恐”们来说,“社恐”只是一个代表着一丝自嘲与反抗情绪的标签。
大部分所谓的“社恐青年”都不是真正恐惧人与人的交往,而是害怕在社交的过程中被拒绝、被否定时产生的自我羞耻感,。在特定的“安全熟悉”的场合下,他们也能自如谈笑,比如我们会在周末躲掉几个不必参与的活动,宁愿独自一人看书、学习或者打打游戏,但却不会拒绝几个朋友一起出门踏青。很多所谓的“社恐青年”可能会更向往与他人的联络与交流。就像村上春树说的:“哪有人喜欢孤独,不过是害怕失望罢了。”
可能在一些人眼中,有这种“社恐”的人一定很痛苦,他们不爱说话,走到哪里都带着耳机,和谁交流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在这样一个拥有良好的社交能力才能获得更多资源与能力的时代,“社恐”的属性与社会的要求格格不入,于是就有很多人包括我们的家长,总想改变我们。他们可能会说:“这样是不行的,你需要锻炼自己。”并逼着我们与不熟悉的亲戚交流、强迫我们接打电话;或者安慰我们“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放轻松。”但事实是,这些同情与建议不会起到真正的作用。因为“社恐”的人们,不是想要焦虑,而是被动地感到焦虑。
认知行为疗法认为,社恐源于自身对人际关系的不合理认知,他们觉得自己不够好、不够完美、不如别人,无法满足他人的期望。对于他们来说,“社恐”不是一个可以“克服”或者“解决”的问题,而更像是需要达到一种被接纳和理解的状态。
村上春树在《我的职业是小说家》中写到,“无论你是否社恐、有哪种怪癖,都可以作为我们在世间生存的准则。”也就是说,无论我们出于何种原因变得“社恐”,你不必逼着自己合群,真正需要做的,是接纳自己、认可自己、善待自己,找到适合自己、让自己愉悦的生存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