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今社会,所有人都生活在忙碌之中,生活在逐利之中。越来越精确的计时工具,为你坚持严格按照一张时间表生活提供了可能:由此,你可以最大化利用你的每一分钟,去努力实现功利。你的理想也许就是,一天中没有一分钟被浪费,全部都投入学习工作之中,而不是投入无用之事中。但在心灵专注专家安迪普迪科姆(Andy Puddicombe)看来,这样的生活使你的大脑无时无刻不在运转,同时也带来了过于复杂的感情和沉重的压力:你总是在算计每一刻的价值,却忽视了生活本身,忽视了“这一刻”。这种思维方式的结果是,当你欣赏一朵花时,你甚至都会担心其他同学正在学习,我会卷不过他们,最终令你错失生活可能的美好。
当你迷失于这种功利思维之中时,你的目光是放在未来的:今天的学习,是为了明天的成功。的确,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可是翻越一座山,之后总还有另一座,人生的欲望与追求是无止境的。当你始终着眼于翻越山头抵达远方时,你必然会因为一心赶路而忽视路边的美好风光。也许,你为了学习而放弃了乐器;也许,你为了事业而忽视了家庭;也许,你为了地位而牺牲了健康……而当你最终躺在病床上,回首一生时,你是否可以真诚地说出这么一句话:“告诉他们,我度过了幸福的一生”?
活在当下,这句老生常谈,是生活的另一种可能。安迪普迪科姆引用哈佛大学的一项调查数据,指出我们的大脑(心灵)平均有47%的时间是迷失在各种思绪之中的,而正是这种“大脑徘徊”,这种迷失,是我们许多不幸的根源。假如你上午和某个人吵了一架,也许下午当你漫步在街道上的时候,你的大脑就会不自禁地回想起上午的事,觉得上午没吵好,骂得轻了,越想越气。本来已经过去的事,硬生生成为你此刻的烦恼,令你不开心。又比如,你明天要参加某个比赛,尽管你已经做足了充分准备,可当你躺上床打算养精蓄锐好好休息时,你的大脑又不听话地开始演起小剧场,担心万一明天出现失误,万一这个知识点忘了,万一审题不认真……无数的“万一”妨碍了你的现实,令你心烦意乱不能入睡。
所以,安迪普迪科姆认为,我们应当学会专注于现在,而不是分神于过去和未来,而办法就是冥想,只需每天十分钟,就足以对人生产生巨大的影响。这种冥想不必是打坐或是焚香,也不是停止思考、摆脱感情,以某种方式控制大脑。冥想,是退后一步,让你从另外的角度看清自己的思绪,摆脱“当局者迷”的困境。此时,你看着感情、思绪流动来流动去,不加辨别,但处于一种放松而专注的状态。
这种专注不同于紧张。如果你执着于冥想,紧张地去审查你的思绪,那么你依然没有摆脱以往的思维方式:你或许仍然是希望通过冥想来达成某种功利目的。而过度的紧张反而令人失败。《庄子》中有这样一个故事。列子射箭十分厉害,可是伯昏无人邀请他走到悬崖边时,列子却一动不敢动,只敢趴着,生怕掉下去。这时,他根本没有闲心射箭。可是伯昏无人却悠然地走到悬崖边,半只脚踏出悬崖却丝毫不紧张。伯昏无人评价列子是“射之射”,而不是“不射之射”。列子因为总担心会掉下去,不能专注于此刻,反而令他的技巧无法施展。当然,过于放松也不行。冥想时,你呼呼大睡,那冥想本身就没有意义了。所以,我们要寻找一种“专注的放松”,可以任思绪自由来去,远离尘世的打扰。
在安迪普迪科姆看来,我们时常会为焦虑的感觉而感到焦虑。即使现在一切顺利,你也会不自禁地想到:“啊,这个令我焦虑,那个也令我焦虑……我好焦虑,因为我有好多焦虑。”假如你有一颗牙疼,但它未必每时每刻都疼得那么清晰。可如果你每十秒钟就想起来一次,“啊,我的牙好疼”,结果会怎么样?你的牙只会一直疼、越来越疼。倒不如顺其自然,不去想它,反而少了烦恼。
所以,冥想的意义就在于,我们可以改变我们去面对我们的思绪与情感的方式。退一步,不为思绪本身所困扰,而是放空自己,给自己一个纯粹感受当下的机会。如此,那些烦恼不会继续像苍蝇一样在你的脑中嗡嗡作响,令你一刻不得安歇。当你从思绪的桎梏中挣脱出来,学会拥抱现在,拥抱生活时,你就终于摆脱了烦恼,获得了宁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