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玉兰开了。
满树的花朵在晚风里轻轻摇晃,像是一只只展翅欲飞的白鸟。我静静地站在树旁,不敢做出什么大的声响。唯恐惊吓了它们,它们就会立即飞走。
昏黄的灯光在地上投下玉兰花树的影子,深深浅浅,好像灰色黑色的鸟儿在地上跳来跳去,却比不得树上白鸟儿的灵巧,跳跃间添了些稚拙的味道。
好美的花树啊。
记得初中的校园里,也有许多美丽的花树。我最喜爱的是教学楼后面的丁香,春末夏初的时候,丁香开了,白的紫的,一簇一簇的开了满树。我常常忍不住偷折一支,用清水养在瓶里,这几天我的案头便多了些淡淡的幽怨与闲愁。
曾经听过一个很美的故事,讲的是古时一个书生进京赶考,爱上了旅店老板的千金小姐。他便吟了一句上联,让小姐来对。““�冷酒,一点,二点,三点。”小姐的父亲看到他们私自幽会,便大加责骂,小姐无法说服固执的父亲成全他们的真心相爱气绝身亡。死后化作丁香花,对出下联,“丁香花,百头,千头,万头。”
才子佳人的故事大多,大多滥俗了。我却喜欢这个,倒不是因为他们凄美的爱情,却是因了丁香花的聪慧。好一个百头,千头,万头。对的绝妙。
戴望舒的一首《雨巷》,让丁香花的美人可吟唱。可是,又有几个人能明了丁香结的愁呢。
模糊的记得,教室外有一棵高大的紫荆。念初一的时候,我曾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往窗外看去,便可看见紫荆花的树梢,开着星星点点的紫。间或,有一两只鸟儿停在树梢,煞有介事的叫着,叫声清脆。春日温暖的阳光总是让人觉得慵懒,这一两声鸟叫往往把人从瞌睡里唤醒,徒生出了几分恼意。
我记得曾经在紫荆花树下拍了照片,我斜扶了花枝,脸上是无忧无虑的笑。那天,我们还在丁香花前也拍了几张。冬冬站在我的左边,疯子站在我的右边。我小小的个子与高高的他们极不相称。也让他们有了机会偷偷将手放在我的头上,从前面看犹如我生了满头的犄角。
那些快乐的时光,我所珍爱的日子,就像那些照片一样不知去向。尽管我细心地保存,照片还是丢了。而我有关于昔日的记忆,也一点点淡去。像一幅美丽的画在岁月里渐渐褪去光泽,色彩斑驳。当站在一幅曾经美丽的画前,看着满幅画上密布的裂痕和暗淡的颜色,想起曾经的辉煌与惊艳,我不知道,是忧伤还是快乐。
冬冬还在复读,为了迎接又一个六月。疯子,仍在两个城市间奔波,为着他的爱情。而我,在北京为了自己的未来,努力着,也彷徨着。
读庄子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觉得悲凉。可是,我们终成鱼,终于还是相忘于江湖。只是在这个夜晚,做一个过去的梦,梦里有着熟悉的花香。
及至梦回,却已人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