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相识,是在那样的一个年纪。
背着妈妈买的新书包,骄傲却又有点忐忑地踏进向往已久的小学校园;会玩黄泥巴、捉迷藏,在长满野花野草的地上打滚和肆无忌惮地大笑……那时的天空总是湛蓝,还会有好多好多飞舞的金鱼纸风筝。那时的我,和她一样留着齐肩的短发,刘海儿齐齐的――这是那时流行的“学生头”。
在那样的年纪,不会刻意地要和谁做朋友,大家一起游戏一起乐,开心了,以后就都会玩在一起了。她总是那么活泼、胆大。记得那次和她去买小零食,卖小吃的阿姨问她名字她死活不说,于是阿姨伸手去抓她书包,说是看看课本上的名字。这下可好,她拔腿就跑,却不小心弄翻了阿姨的小吃摊……最后是,她拉了我一个劲地跑,累了,找块大石头坐下,发疯似的笑。
小学,我们同学六年。期间也有不愉快,时常闹些小别扭。但每次“冷战”都注定不会持续太久。一块小饼干,一个“求和”的眼神,便会让我们冰释前嫌。
那时我们经常为了办板报或是帮老师查作业等琐事而很晚才能回家。我家离学校近,所以常领了她到我家解决吃饭这件头等大事。有时候妈妈不在家,没有香喷喷的饭菜,冷饭和着菜渣我们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野炊时我俩为了做鲜鱼汤是该先放鱼还是先加水而争执不下,最后两人手忙脚乱地把鱼弄熟了,还被带队老师连声赞好。家乡的铁路开通的时候,她带了我沿着铁路一步步地走,直到傍晚天将黑的时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那次,我和她聊了一个下午,从脚下无限延伸到远方的长路到我们那遥远的美好的梦想。幼稚的心灵里第一次有了关于理想的模糊轮廓。那时的我们,的的确确是有种“雄心壮志”的。年少的梦,可以做得比天还大。
初一,我们去了不同的中学,一封封不断的书信成了联系我们的纽带。有时要隔上好几个月才能见面,每次见面总会有小礼物互赠。
那个周末,在电话里听妈妈讲起叔叔――我最好的朋友的爸爸,出车祸去世了。当时耳朵“嗡”地一下就什么也听不见了。像是做梦一般,真的希望这只是梦而已。那个一直让她骄傲一直宠爱着她的老爸,就这样离开了吗?她的心里该有多苦……心里沉甸甸的,只恨不能“飞”回她身边,和她一起抱头痛哭……
初二,我转学和她同班。
还是经常在一起,吃饭、学习、甚至上厕所……但是明显感觉到了某种隔阂。她和我各自都有了新的朋友,有了彼此所不能涉及到的领域。那件事情对她不是没有影响,即使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她的学习已不如从前,也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一直单纯规矩地做个乖学生……
同学一年后,她便转学到另一所学校留级了。
初中三年像流水一样匆匆而过,那些愉快与不愉快,都被时间的流水冲淡,仅留下一层层或浅或深的印痕,残存在记忆里。
中考过后刚回到家,就听说她已经打了好几次电话给我。以后的十几天,她几乎每天往我家打电话。直到得到成绩通知的那一刻,我能感觉到电话那头的她是多么的激动。
高中,我离家到了更远的地方。
第一次国庆长假,我一下车没回家就直接去了她那儿。感觉有说不完的话,见了面却不知该说什么,从何说起。
也许是大家都的确太忙,学业过于繁重,又或许时间和空间真的能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和她的联系渐渐少了,好不容易回一次家也不一定能见着面。有时候她从我家门前经过,也只是打下招呼便匆匆离去。
记不起是哪一次放长假,我买了好多好吃的,早早地就计划着,打算和她好好聚一聚。回到家后兴冲冲的给她打电话。“快上我家来啊,赶快哦……”“什么事嘛?”“你先来,来了就知道了!”“我不能去了,我哥在家呢,我……”“好,那算了!”我没等她说完便生气的挂了电话,以为她是在找借口,以为她真的不在意我们之间近十年的友谊,内心里一片冰凉。有什么东西从嗓子眼里一直往下沉,往下沉,直到沉入心底。
联系更少了,不打电话,我也不主动写信。直到临近高考,收到一封没署名的信:
“有一个人,和我牵手十年,年轮中有点点滴滴的感动与泪水,我们拥有人生最难得的记忆。
有一个人,我一直把她当作最好的朋友和榜样,在我心中她总是那么优秀……
有一个人,当从电话那端听到她的中考成绩时,我哭了, 连我自己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激动那么高兴!
……
想告诉她,这些年来我心中一直有她,有我们的友谊。我不是不在乎,真的有好多事情,好多原因……
还想告诉她,这个榜样你一定要一直做下去,并且我相信你能做到的。高考,明年就轮到我了,所以你这次一定要给我做好榜样哦!
……”
信还没看完,眼泪就像牵了线似的往下掉。回忆,总是让人心酸让人感动,还有甜甜的幸福。
一直没有告诉她,初二时她参加的那场演讲比赛最后宣布成绩的时候,当听到主持人报出第一名的名字的时候,我也一下子就哭了,满脸泪水,还狼狈的躲藏着怕被人看见。最后看她在几位同学的簇拥下离去的背影,暗自神伤……
好多记忆,原来我们都不曾忘记的。
好好的封存,珍藏,在月光朗照的夜晚,也会悄悄的将那根记忆的绳索牵扯出来,一个人甜甜的傻傻的笑,然后失眠……
原来,有一种感情,一直藏在我们心底。
想起那段话来:
一个人和另一个人,是怎么彼此相互间,没有点明地,若说水到渠成,可还是会感觉到有些刻意在其中的,变成朋友呢?那些依赖和亲密,那些微妙的物质,又是打哪里出现的,可以彼此说“我们是朋友”了,成为粗率青春里的一部分,就是朋友了吧。没有明确的界限,但是走到某一步还是会感觉到有所不同。
我明白,有些东西看似平淡,却足以让你珍藏一辈子。